“医生不是无所不能,但会竭尽全力。”
黎红平,深圳市儿童医院新生儿科副主任医师,从事新生儿危重症救治工作十余年。2023年5月,黎红平作为深圳市第11批援疆干部人才支医队队员,在新疆喀什开始了为期一年半的帮扶任务。
这是关于她和维吾尔族新生儿的故事。
一名28周维吾尔族早产儿,从来到世间那刻开始,就面临重重关卡,用微弱的呼吸,同死神宣战。
一位深圳援疆医生,从万里之外来到喀什,临床业务重新启动,如同一束光,照亮孩子们前行的道路。
两个人的命运,就这样交集了。
前传:停摆后重启 困难有些“超纲”
黎红平挂职在喀什地区妇幼保健院,新生儿科。
医院新生儿科在接生的同时,随时会面对新生儿需要救治的情况,而很多危重情况都是突发的,但这一次,困难有些“超纲”。
喀什地区妇幼保健院临床业务停摆多年,黎红平到职的第二个月,新院区投入使用,临床业务才重新启动。儿科团队只有3名医生,4名护士,几乎未接触过病理状态的新生儿;设备少且老旧,唯一一台呼吸机还处在故障状态。
黎红平是一个信奉执行力的人,压力越大越有勇气。她一到喀什就全身心投入新的岗位,经过一个多月的“传帮带”,儿科团队成员对窒息复苏能力和救治新生儿常见疾病的基本理论和操作技能,都有了质的提高。同时,在多方协调努力下,不仅故障呼吸机修好了,还申请购买了一台新的呼吸机,以及少量其他的必备设备。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时候,7月的一个深夜,儿科迎来了一名产妇。
第一章:早产儿深深 不止“幸运”这么简单
那夜,黎红平突然在睡梦中惊醒,接到值班医生电话:“主任,产科来了一位孕28周的经产妇,已经宫口开全,准备要生了。”
“别急,按照之前我教你的操作先紧急救治,我马上到!”黎红平来不及换睡衣和拖鞋,出门打车赶往医院。
进产房后,立即投入抢救:接生、保暖、清理呼吸道、球囊正压给氧……一系列处理后,再将孩子转入NICU(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用呼吸机支持呼吸。
她就像光,让还未看清这个世界的婴儿感受到了温暖的力量。接下来的三天,黎红平一直守在孩子身边,因为摆在孩子面前的每一道都是生死关卡:呼吸关、营养关、黄疸关、感染关……还因为,各系统器官发育不成熟的宝宝,考验着儿科救治团队的综合能力。
经过全科医护人员40多天的精心治疗与照护,孩子体重从1.45公斤长到2.1公斤,从最开始需要艰难喂食,到能自己吃完40毫升奶——很幸运,宝宝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黎红平抱着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孩子:“笑啦?哎呀,宝贝,你真勇敢。”
接孩子出院这天,宝宝妈妈柔则古丽·斯迪克当场落泪,一家人决定,给孩子取名叫:“深深”。
深深妈妈说:“我的孩子是深圳援疆专家救活的,付出了很多,我以后会不停地喊他深深这个名字,跟他说一定要做个好人,让孩子永远不要忘记这个名字的意义。”
第二章:不抛弃不放弃 守护孩子的心跳和呼吸
深深活下来了,但开始面临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深深家在喀什地区伽师县的喀拉苏坎村,家里还有未成年的哥哥姐姐、卧床年迈的奶奶。父母养牛养羊种地,生活能自足但不算宽裕。如今早产儿需要额外花费,家庭负担陡然加重。
同样身为母亲的黎红平,不想看到深深的生命再有闪失,她安慰孩子的家人:“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你们放心。”
黎红平把“问题”抛向了同在新疆的援友们,她知道,遇事不决找组织,肯定没错。果然,人多就是好办事,大家给出的结论是:不能放弃,大不了大家一起凑。
深深的住院费共花了3万多元,医保报销后,这个家庭还需支付7100元。喀什深圳商会捐助5000元,另外一位爱心人士捐助3000元,结完账后还剩900元。深深妈妈说:“把剩下的900块钱留给下一位遇到同样问题的宝宝。”
没想到,大家的爱心,竟然以这样的接力方式得到了延续。
第三章:吃口拉面再走咱们的深深在长大
孩子100天的时候,深圳援疆支医队队员回访孩子家庭,深深成长的各项指标都正常,黎红平和援友们都很欣慰。大家婉拒了孩子家人挽留吃拉面,临走时,深深妈妈追出门外,坚持要喂黎医生吃一口。
那一刻,一向被同事认为性格“刚硬”的黎红平落泪了……
一年很快过去了,2024年7月的一天,深深妈妈给黎红平发来短信,上面有孩子胖乎乎的笑脸照:“黎主任,咱们的深深会走路了”。
黎医生把这张照片比对着另一张她怀抱深深的照片:“你看刚出院时的深深,小脸多皱巴啊,你再看现在,这么漂亮,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孩子吧?”
她说这话时,眼里眼外全是笑意。
第四章 从28周到25周 不断刷新的纪录
深深的成功救治,对喀什地区妇幼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让大家认识到曾经认为的不可能是可能的。面对新生小生命,要有决不放弃的信念。
一年多的时间,黎红平带领的新生儿科团队陆续救治了十几例极低/超低体重儿,胎龄也一步步挑战27周、26周、25周……不断地刷新最小胎龄纪录。
挑战的过程中,增长的不只是整个团队的技术,还有信心、信念、团结、协作........
另一方面,深深也让黎医生成为喀什的“明星”医生,其他医院碰到危重疑难的病例找她会诊,还有外院的家属要求请黎医生会诊。
喀什地区第一人民医院新生儿科是全地区最大的新生儿科,聚集了全地区最危重的孩子,科主任发出邀请,希望黎主任每周去查房一次。
对于这些额外的工作,黎红平从不推脱:“我是来援疆的,不是援某个医院。”
第五章 一切并未结束 征途才刚开启
随着对喀什越来越多的了解,黎红平强烈感受到,这里的儿科医疗资源还是相对匮乏。她和上海、广东援疆的儿科医生援友们深入探讨,大家都认同黎医生的看法,决定充分利用援疆资源,共同发起成立一个援疆儿科医生联盟,定期线上授课、会诊等,最大程度服务喀什的孩子。
很快,执行力爆棚的援友们,在多方支持下,将这个朴素的想法落地,联盟成立了,而成员又很快从喀什扩大到了南疆,乃至整个新疆。
后记:黎医生的独白
一年多的援疆工作,我有很多感触。
深圳市儿童医院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有训练有素的团队,每天都在抢救各种危重的孩子,一切看起来都是理所当然,把一个个孩子从死亡边缘拉回也不会被感动,这就是我的工作。
而援疆让我感受到更多的温暖。
我看到本地医生因为一次独立操作成功,兴奋得整晚睡不着;一个早产孩子因为家庭经济问题父母不肯治疗,我帮她申请了基金救助,孩子妈妈在孩子住院期间亲手绣了一个抱枕送给我;还有援友之间的相互帮助支持,所有这些都一点一滴触动着我。
援疆只是人生进度条上一小段光阴,但在记忆里一定会占据重要的一席。援疆可能没有把我变成更“厉害”的人,但它让我成为一个更温暖的人。喀什已然成为我的另一个故乡。